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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15章 红头绳缠腕时

万尾妖王的影新书 万尾妖王 1961 2025-10-08 13:15

  阿荷的红头绳第三次从羊角辫上松脱时,雷的机械臂正卡在祠堂的横梁里。他半个身子探进蛛网密布的梁架,金属关节蹭过朽木,落下簌簌的灰。“找到了!”他突然喊,声音惊飞了梁上栖息的夜鹭,“阿月的平安结图谱!”

   我举着灯笼凑近,光照亮泛黄的麻纸,上面用朱砂画着绳结的编法,旁注着蝇头小楷:“绕三圈,藏三分暖;打一结,锁三世缘。”纸角印着朵褪色的荷花,和阿荷发绳上绣的一模一样。

   “这线得用荷花池的露水浸。”雷小心地把图谱折好塞进怀里,机械臂的指尖沾着点红漆——那是他刚才够图谱时,蹭到了梁上“光绪二十三年”的刻字,“阿婆说,当年阿月就是这么做的,绳子晒过月光后,能跟着心跳发光。”

   阿荷抱着她的小铜镜蹲在池边,看露水顺着荷叶滚进瓷碗。她的新镜是雷用机械臂的边角料铸的,镜面边缘特意磨成了花瓣形,此刻正映着我们的影子:雷的机械臂缠着我的手腕,我的指尖缠着阿荷的红头绳,像串被光串起来的珠子。

   “先生,影子会疼吗?”阿荷突然抬头,铜镜里的影子跟着晃了晃,“井里的先生总皱眉,是不是阿月姐姐没跟他说‘我等你’?”

   雷的机械臂猛地收紧,我能感觉到他齿轮转动的频率变快了——那是他想起什么时的反应。去年在废品站拆旧机械时,他从个生锈的齿轮盒里翻出半张信纸,上面只有“等我”两个字,笔迹和阿月图谱上的如出一辙。

   “不会疼的。”我蹲下来帮阿荷理好绳结,“他们的影子住在光里,我们念着他们,光就暖,影子就笑。”说话间,瓷碗里的露水突然泛起涟漪,映出个模糊的身影:穿粗布衫的少年蹲在井边,手里拿着半截红头绳,正往绳上缠荷花蕊。

   阿荷的铜镜“嗡”地一声亮了,镜面浮现出更多画面:少年把缠好花的绳子塞进个布包,布包上绣着“月”字;后来布包掉进水里,少年跳下去捞,浑身湿透却紧紧攥着绳子;再后来,绳子缠在了个姑娘的辫子上,两人对着井里的影子笑,影子里的他们,正把绳子打成平安结。

   “是先生和阿月!”阿荷拍着小手跳起来,铜镜的光突然变得滚烫,将那些画面投在了祠堂的墙上,像场流动的皮影戏。雷的机械臂举过头顶,金属关节折射出的光与镜光交织,在墙上拼出完整的绳结图谱——原来绕三圈的每一圈,都藏着句话:第一圈“别怕”,第二圈“有我”,第三圈“等你”。

   “怪不得阿月的日记里总画绳结。”雷的声音有点哑,他指着最后那个活扣,“这结能松能紧,就像日子,再难也能解开,再远也能系上。”

   我摸出雷之前藏在我兜里的小布包,里面是他偷偷编了一半的红头绳,麻线浸过荷花露,还带着他机械臂的温度。“还差最后一步。”我把绳子递到阿荷手里,“要对着井里的影子说‘我会守着这里’,结才会活。”

   阿荷捧着绳子跑到井边,月光突然变得很稠,像融化的白银。她踮脚趴在井沿,红头绳垂进水里,与井中少年的影子缠在了一起。“我会守着村子,守着铜镜,守着先生和阿月的故事!”她的声音脆生生的,像荷叶上的露珠滚落。

   井水“哗啦”一声翻涌起来,阿荷的绳子突然发光,在她手腕上自动绕了三圈,打了个漂亮的活扣。井里的影子朝她挥了挥手,慢慢沉了下去,水面浮起颗晶莹的珠子,里面裹着半张信纸,上面是先生的字迹:“月,等我回来教你编平安结,这次绕十圈,锁一辈子。”

   雷把珠子串在阿荷的绳结上,机械臂的红纹与珠子的光融在一起。“看,”他低头对我笑,眼里的光比井里的珠子还亮,“他们一直都在等我们把故事接下去。”荷花池的露水刚浸满第七日,祠堂的大铜镜突然裂开道缝。那天雷正在给阿荷的新镜刻花纹,机械臂的刻刀突然打滑,在镜背划了道歪歪扭扭的线——与大铜镜的裂缝一模一样。

   “是‘蚀忆雾’。”白衫女子的声音带着罕见的凝重,她指着大铜镜裂缝里渗出的灰雾,“古籍里记载,这雾能吞掉记忆,百年前先生就是靠平安结的光挡住它的。”

   阿荷的铜镜突然发烫,镜面浮现出片扭曲的影子:模糊的人影举着残破的铜镜,在雾里挣扎,嘴里喊着“守住光”。“是外村的守镜人!”阿荷攥紧手腕的红头绳,绳结的珠子亮了起来,“他们在求救!”

   雷的机械臂展开防御模式,金属外壳弹出细密的纹路,与阿荷绳结的光形成呼应。“雾是从西坡的废弃矿洞飘来的。”他调出矿洞的地图,指尖在屏幕上划出路线,“那里有座被遗忘的镜窑,当年先生就是在那儿铸出能对抗蚀忆雾的‘镇雾镜’。”

   我突然想起阿月日记里的插画:座冒着黑烟的窑厂,门口堆着碎镜片,画旁写着“镜碎光不灭,结散缘不断”。“日记里说,镇雾镜需要‘三心’才能重铸:守镜人的诚心,机械臂的铁心,还有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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