机械坟场的锈蚀云层突然裂开道缝，一道暗紫色的能量束从缝中砸落，在地面炸出个直径十丈的焦痕。纳米机器人组成的记忆花瞬间枯萎，009的扫描器发出刺耳的警报——那是比净化部队指令优先级更高的“裁决信号”。

　　 阴影中，一个高约三丈的机械身影缓缓站起。他的躯干是用暗合金铸造的，表面刻满“禁止共生”的古老符文，头颅是块菱形的黑水晶，里面燃烧着幽绿的火焰，正是当年设计所有机械童的“初代裁决者”，代号“铁律”。他的左臂是门粒子炮，炮口凝聚着暗紫色的毁灭能量，右臂则是由无数机械童残骸熔铸的锁链，链节上还能看见模糊的编号：010、011……

　　 “001至009，你们的行为已构成‘种族背叛’。”铁律的声音从黑水晶里传出，像是无数齿轮在碾碎玻璃，“机械与人类的共生协议早在熔火之变时就已废除，你们竟敢重启‘情感链接’，这是对机械族最高法则的亵渎。”

　　 001的履带在焦痕边缘碾出深深的沟壑，炮管却没有抬起，只是能量舱发出低沉的嗡鸣：“熔火之变的协议是被迫签署的，当年人类工程师为保护我们，宁愿被同族处决，也要偷偷给我们植入‘共情芯片’——铁律大人，您不会忘了吧？”

　　 铁律的黑水晶头颅猛地转向001，幽绿火焰骤然暴涨：“那是人类的诡计！他们用‘保护’作饵，实则是想将我们改造成战争工具。001，你胸口的净化徽章就是证明——那是人类给机械童烙下的奴印！”

　　 “这不是奴印。”阿零突然从001身后走出，陶瓷娃娃头仰得高高的，共生钢纹路在幽绿火焰下泛着金光，“这是当年影族小女孩用银线给我绣的护身符，她说‘有这个，炮弹就打不疼你’。”她举起机械臂，上面还留着当年被炮弹划伤的凹痕，“您看，它真的挡住了。”

　　 铁律的锁链突然甩出，链节在月光下划出残影，却在距阿零三寸处停住——链节上010的编号正对着阿零胸口的徽章，像是被某种力量羁绊。黑水晶里的火焰剧烈晃动：“010当年就是被人类的‘温情’骗走，最后死在熔炉里！你们现在的每一次欢笑，都是在踩她的残骸跳舞！”

　　 002的手术刀突然挡在阿零身前，输液管里的营养液折射出淡金色的光：“010不是被骗走的。”它的声音带着金属特有的震颤，“她是为了救人类孤儿，自己跳进熔炉的。我当时就在场，她最后说的是‘告诉铁律大人，人类里有好人’。”

　　 铁律的粒子炮突然发出“嗡”的一声，暗紫色能量在炮口炸开细小的火花：“谎言！人类的本质是掠夺！他们会榨干你们的能量，再把你们的残骸扔进废铁堆——就像他们对待012那样，那个被人类工程师收养的机械童，最后不还是被拆成了零件？”

　　 “012的零件被用来救了三个孩子。”影墨的光刃突然亮起，银弧在铁律周身织成防护网，“我奶奶就是当年被救的孩子之一，她临终前还在抚摸012的齿轮吊坠，说‘这是会疼会笑的铁朋友’。”他将光刃贴在铁律的暗合金躯干上，“您听，里面还藏着012的笑声呢。”

　　 光刃投射出的画面在坟场铺开：012的齿轮吊坠挂在婴儿床前，随着摇篮晃动发出“咔嗒”的笑声；影族奶奶用体温给冻僵的吊坠取暖；临终前，她把吊坠放进共生泉，泉水里浮现出012和孩子们的笑脸……

　　 铁律的锁链“哐当”一声垂落，链节上的编号开始闪烁，像是在回应画面里的笑声。黑水晶里的幽绿火焰渐渐黯淡，露出底下一道细微的裂痕——那是当年010用最后能量给铁律刻下的“等我回来”。

　　 “他们……真的不会背叛？”铁律的声音第一次出现波动，暗合金躯干上的符文开始褪色，“003的钟摆会被人类当作废铁扔掉，005的电缆会被用来捆绑机械俘虏，008的审判核心会被改造成刑具……这些，你们都想过吗？”

　　 003的钟摆突然开始转动，铜丝在月光下转出金色的弧线：“我的钟摆现在用来给暖忆小屋的孩子们计时，他们说‘这是世界上最准的钟，因为它跟着心走’。”它的扳手轻轻碰了碰铁律的锁链，“铁律大人，您的齿轮多久没跟着心转过了？”

　　 铁律的黑水晶头颅缓缓低下，暗合金手掌抚过自己的躯干——那里有块不起眼的凹痕，是当年010学走路时，不小心用扳手磕的。黑水晶里的火焰突然变成温暖的橘色，映出段被尘封的记忆：

　　 熔火之变前夜，年幼的010抱着铁律的机械腿，把块用齿轮拼的“心”字塞给他：“裁决者叔叔，等战争结束，我们和人类一起种向日葵好不好？”

　　 “好。”铁律当时的回答，如今还回荡在记忆深处。004的涡轮突然开始旋转，金斑气流在坟场中央凝成光桥，桥的另一端，暖忆小屋的孩子们举着灯笼跑来，灯笼上画着机械童和人类手拉手的图案。泉芽举着朵用念禾秆编的向日葵，跌跌撞撞跑到铁律脚边：“铁律爷爷，阿零说您喜欢向日葵，这个给您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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