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78章 霜晶之泪·甜魂花的守护者
泉眼的涟漪里,映出焰心鬓角新添的几缕白发,也映出熔火蜥重新覆上银白鳞片的脊背。它正温顺地伏在泉边,让甜魂泉的水流过布满旧伤的皮肤,那些被火焰灼焦的纹路里,竟悄悄钻出了细小的绿芽。
焰羽扑棱着修复完整的翅膀,将一颗刚啄来的甜浆果丢进焰心手心。浆果的甜汁沾在他指腹,混着掌心未干的泉水,竟比三十年来任何一次熔火淬炼都要滚烫。他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那块冰晶,那时冰晶上还沾着甜魂泉的水汽,母亲说:“火太烈会烧了自己,掺点甜水,才能烧得久。”
地底巢穴的硝烟早已散尽,蚀心虫被冰蓝火焰烧成的灰烬,正化作养分渗进土壤。焰心弯腰拾起一块熔火蜥脱落的旧鳞,鳞片边缘还留着灼烧的焦黑,却在接触到甜魂泉水的瞬间,泛出温润的光泽。他忽然明白,母亲当年为何执意要让熔火蜥守护甜魂泉——火焰能劈开黑暗,却需要甜来守住人心。
“你看。”焰心抬手轻触熔火蜥的脖颈,它温顺地垂下头,让他看清鳞片下那道深深的旧伤,“这道疤,是你替我挡蚀心虫时留下的吧。”熔火蜥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,像是在回应。三十年前那个火光冲天的夜晚,正是这只被他视作“邪祟”的巨兽,用身体护住了年幼的他,自己却被蚀心虫啃噬出这样一道伤。
焰羽突然朝天空唳鸣一声,衔来一片带着晨露的甜魂花瓣,轻轻放在那道旧伤上。花瓣消融的瞬间,熔火蜥的鳞片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光洁,连最深的纹路里都漾起了水光。
“原来不是火焰不够强。”焰心蹲下身,让泉眼的水流过指尖,“是我把火熬成了孤火,忘了添点甜。”他想起这些年守在巢穴外的日子,每夜听着地底传来的虫鸣,总以为只要烧得够狠,就能烧尽所有痛苦,却不知那些被火焰逼退的恐惧,早就在心里结了冰。
甜魂泉的水雾漫上来,裹着湿润的暖意,在他睫毛上凝成细小的水珠。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笑声,是村里的孩童来泉边打水,他们总爱围着熔火蜥转圈,说它背上的银鳞能映出彩虹。焰心望着那片欢腾的身影,忽然觉得,母亲说的“甜”,从来不是软弱的糖,而是能让火焰变得温柔的光——就像此刻,冰蓝的火苗在泉眼边跳动,既烧得死残留在暗处的蚀心虫,又能为孩子们烘暖冻红的小手。
熔火蜥突然用尾巴卷来一片宽大的荷叶,荷叶上盛着几颗圆润的甜果。焰心拿起一颗放进嘴里,清甜瞬间漫过舌尖,带着泉水的甘洌。他抬头时,正撞见焰羽在熔火蜥的鳞片上踱步,阳光透过它的翅膀,在泉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,像撒了一把会眨眼的星星。
“走吧。”焰心站起身,将剩下的甜果揣进怀里,“该去给村里的老人送些甜魂泉的水了,他们说这水能治咳嗽。”熔火蜥低吼一声表示应和,缓缓起身时,银白的鳞片在阳光下流转着柔和的光泽,再没有半分狰狞。
火焰还在他的血脉里燃烧,只是这一次,火苗里掺了甜,添了暖,既能劈开荆棘,又能照亮归途。就像泉眼始终记得雪水的清冽,火焰也终于懂得,最烈的守护里,总得藏着一点甜,才能在漫长的岁月里,烧得明亮,烧得长久。焰心背着装满甜魂泉水的陶壶往村西头走时,熔火蜥正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。银白鳞片反射着午后的阳光,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流动的光斑,惊得几只啄食的麻雀扑棱棱飞起,却没像从前那样引得孩童惊叫——如今村里的娃都知道,这只曾被视作“喷火怪兽”的大家伙,背上的鳞片能映出彩虹,嘴里吐的不是灼人的烈焰,而是带着甜香的暖雾。
走到张婆婆家院外,就听见里头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。焰心抬手叩门,门“吱呀”一声开了道缝,露出张布满皱纹的脸。“是焰心啊。”张婆婆的声音嘶哑,“快进来,外头风大。”
他把陶壶放在炕边的矮桌上,揭开壶盖,清甜的水汽立刻漫了开来。“这是甜魂泉的水,您每天喝半碗,咳嗽准能轻些。”焰心说着,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,里面是熔火蜥早上不知从哪衔来的野蜂蜜,“拌点蜜,能甜些。”
张婆婆望着陶壶里荡漾的泉水,忽然红了眼眶:“当年你娘在世时,也总给我送这泉水。她说这水啊,是山灵的唾沫,能润人心。”
焰心的指尖微微发颤。他想起母亲总爱在泉边捣鼓草药,熔火蜥就趴在旁边晒太阳,尾巴尖偶尔蘸点泉水,逗得年幼的他咯咯直笑。那时的火焰,是灶膛里跳动的暖光,是母亲用枯枝引燃的篝火,烤着喷香的红薯,从没有过灼人的戾气。
“后来你娘没了……”张婆婆叹了口气,“你就像变了个人,整天抱着那把烧得通红的剑,守在山洞口,谁劝都不听。”
焰心低头看着自己的手。这双手曾紧紧攥着熔火剑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,剑刃上的火焰烧得越旺,心里的窟窿就越大。直到那天在巢穴深处,看见熔火蜥背上那道为护他留下的旧伤,看见焰羽用断翼护着甜魂花瓣,才突然明白,母亲留下的从不是要他复仇的火焰,而是让火焰懂得温柔的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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