双皇湮灭的瞬间,万兽关战场仿佛被按下静音键。血色天幕彻底崩解,银白月光倾泻而下,照亮了战场上诡异的一幕——所有异变妖兽的动作同时僵住,赤红的瞳孔如同潮水般褪去,露出原本的色泽。
城墙下那头体型暴涨至五丈的铁甲犀突然发出困惑的低鸣,金属质感的皮肤迅速褪去光泽,体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,最终恢复到水缸大小,茫然地甩了甩头上的独角,看着周围尸骸遍地的景象,眼中浮现出恐惧而非狂暴。
这种退潮如同瘟疫般蔓延整个战场。空中盘旋的嗜血蝙蝠群突然失去攻击目标,金属鳞翅变回灰褐色,纷纷收拢翅膀坠向地面,摔在尸堆中发出细弱的 squeak 声;草丛中潜伏的影蛇熔岩纹路褪去,体型缩回正常大小,惊恐地吐着信子钻入石缝;就连最狂暴的赤瞳虎,也在恢复神智后发出委屈的呜咽,夹着尾巴试图逃离这片血腥之地。它们眼中的疯狂被理智取代,对双皇残留的气息充满畏惧,开始漫无目的地逃窜,踩踏事件时有发生,反而造成了比刚才战斗更混乱的伤亡。
极魔群的崩溃则呈现出另一种恐怖景象。失去双皇意志约束的基膜生物如同断了线的木偶,复眼中的红光彻底熄灭,露出浑浊的灰白色。它们不再攻击人类,而是陷入原始的吞噬本能——镰爪魔用利爪撕裂身旁的盾甲魔,贪婪地啃食着同类的基膜;投石魔抛射的不再是粘液罐,而是身边体型较小的极魔幼体;最令人作呕的是盾甲魔,它们背甲裂开,露出里面蠕动的消化器官,将靠近的同类整个吞下,臃肿的躯体在月光下如同会移动的腐肉堆。墨绿色的血液与内脏碎片溅得到处都是,极魔群内部爆发的自相残杀比刚才的攻城战更加惨烈,散发出的腥臭气息几乎要凝固空气。
“弓箭手准备!自由射击!”城楼上传来将领们的怒吼。幸存的弓箭手挣扎着站起身,颤抖的手指搭在弓弦上,瞄准那些试图逃窜的极魔。破甲箭如同黑色暴雨般射出,精准地贯穿镰爪魔的复眼,射碎投石魔的关节,将盾甲魔的背甲钉在地面。一名年轻弓箭手连续射出三支箭,都因手臂颤抖而偏离目标,急得眼眶通红,老兵拍了拍他的肩膀,将自己的弓递过去:“稳住呼吸,想着你死去的兄弟。”年轻人深吸一口气,再次拉弓时,手臂稳如磐石,破甲箭呼啸着射穿一头正在啃食同类的极魔咽喉。
骑兵营如同黑色闪电般冲出城门。三百名身披重甲的骑兵组成楔形阵,手中长枪平举,马蹄踏在尸骸遍地的战场上发出沉闷的响声。他们没有理会那些自相残杀的极魔,而是径直冲向溃散的兽潮——虽然妖兽已恢复神智,但放任它们逃回荒原,难保不会再次被极魔控制。“为了万兽关!”骑兵统领的怒吼声中,长枪阵如同锋利的犁铧,在兽潮中撕开巨大的口子,受惊的风狼、铁甲犀被刺倒在地,哀鸣声响成一片。一名骑兵的战马被受惊的赤瞳虎扑倒,他顺势翻滚落地,拔出腰间长刀,一刀劈开虎腹,鲜血溅了他满脸,却丝毫没有退缩,踩着虎尸继续冲锋。
战场中央的巨坑边缘,医护兵们正在进行着与死神的赛跑。二十余名身着白褂的医护兵抬着简易担架,在尸骸间穿梭,寻找还有气息的伤员。一名断了右腿的士兵躺在碎石堆中,脸色苍白如纸,却死死咬着牙不吭一声,医护兵刚碰到他的伤口,便疼得浑身抽搐,冷汗浸透了残破的军服。“忍着点!”医官李青咬着牙为他包扎,止血粉撒在伤口上,发出滋滋的灼烧声,士兵闷哼一声,晕死过去。不远处,两名医护兵抬着一名腹部被开膛的士兵狂奔,内脏顺着担架边缘不断滴落,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,他们的脸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,只知道要尽快送到后方救治。
月光照亮了战场的每一处惨状:东门城楼下,堆积如山的妖兽尸骸中,半截铁甲犀的独角兀自耸立,上面还挂着破碎的军旗;南门城墙根,灵犀盾阵与极魔攻城锤碰撞的痕迹清晰可见,石墙上镶嵌着无数极魔断爪和妖兽獠牙;西门的冰火双龙卷留下的焦黑土地上,散落着被冻成冰雕又碎裂的影蛇残骸,冰蓝色的冰晶与赤红色的焦土形成诡异的对比;北门的雷火杀阵区域,地面凝结成琉璃状物质,里面封存着极魔和妖兽扭曲的肢体,如同天然形成的地狱艺术品。最令人心悸的是关隘中央的巨坑,坑底散落着双皇湮灭后的残骸——鬼皇核心的黑色晶石和人皇焦黑的心脏碎片,在月光下闪烁着不祥的光芒。
武器的残骸在战场上随处可见:断裂的长枪斜插在尸堆中,枪尖还滴着墨绿色的血液;卷刃的长刀被压在铁甲犀尸身下,刀柄缠着的布条已被鲜血浸透;爆裂的投石器零件散落一地,上面还残留着基膜生物的粘液;甚至有几具城防弩箭的残骸,弩弦崩断,弩身布满裂痕,显然是在之前的战斗中被双皇威压震碎。一面残破的“万兽”军旗半埋在血泥中,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,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,却依旧透着不屈的战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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