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宿老宅(续)
手机屏幕熄灭的瞬间,那只搭在我肩膀上的手,冰冷得不像活物,却又带着一种沉甸甸的、令人窒息的实体感。
我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冻住了,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,连呼吸都停滞了。
极致的恐惧像一条冰冷的毒蛇,缠绕住我的心脏,越收越紧。
“妹……妹……” 那声音又响起了,不再是直接在脑中回荡,而是真切地响在耳畔,带着幽幽的叹息,像寒风吹过破败的窗纸。
那只手没有用力,只是轻轻地搭着,但冰冷的触感却透过薄薄的衣服,直往骨头缝里钻。
我动弹不得,像是被无形的绳索捆缚在原地。
黑暗中,视觉失效,其他的感官却变得异常敏锐。
我能闻到空气中那股原本若有若无的腐朽气息变得浓重起来,夹杂着一丝水腥气和……一种极淡的、类似檀香却又陈旧的怪异香味。
我能听到自己狂乱的心跳声,以及头顶阁楼那若有若无的、仿佛永远也不会停歇的脚步声。
“别怕……” 女鬼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,但这安抚本身却比威胁更令人毛骨悚然。
“我不会害你……我们……是一样的……”
一样的?什么一样的?是指这张一模一样的脸吗?我混乱的大脑根本无法思考。
那只冰冷的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,然后滑了下去。
紧接着,我感觉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我,让我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,踉踉跄跄地跟着一个方向移动。
黑暗中,我什么都看不见,只能感觉到脚下是冰冷粗糙的地面,周围是空旷的回音。
我们似乎穿过了堂屋,走向宅子的更深处。
阴冷的气息越来越重。
不知走了多久,那股牵引力停了下来。
我感觉到自己站在一个更加狭小的空间里,空气几乎凝滞,那股陈旧檀香的味道也更浓了。
忽然,一点幽绿色的光芒在我前方亮起。
那光芒很微弱,勉强照亮了周围一小片区域。
我看清了,这是一间卧房,比堂屋小很多,摆设极其简单,只有一张挂着破旧幔帐的雕花木床,一个梳妆台,上面放着一面模糊不清的铜镜。
而光亮的来源,竟然是梳妆台上的一盏小小的、样式古老的油灯,灯焰是诡异的绿色。
借着这绿油油的光,我也看清了站在我面前的女鬼。
她依旧穿着那身刺目的红嫁衣,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,但五官确实与我如同镜中倒影。
只是她的眼神,空洞、哀伤,深处却燃烧着一种历经岁月也无法磨灭的怨恨。
她抬起手,指向那张雕花木床。
“我就是在这里,” 她的声音飘忽而平静,却蕴含着巨大的痛苦,“被抬进来,锁在这里,度过了我人生最后的日子。”
幽绿的灯光开始摇曳,周围的景象像是投入石子的水面,荡漾起来,变得模糊,然后又逐渐清晰。
但清晰的,不再是破败的房间,而是一百多年前,这间屋子还崭新时的模样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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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女鬼的回忆)
她叫锦瑶,是山下村里最美的姑娘,心灵手巧,歌声像山涧的清泉。
她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,叫青山,是个勤劳勇敢的猎户。
两人早已私定终身,锦瑶的腹中,甚至已经孕育了他们爱情的结晶。
他们憧憬着未来,虽然清贫,却充满了希望。
然而,命运在一个午后被彻底扭转。
村里富户苏家(也就是我的太爷爷家)的老太爷,偶然路过溪边,看到了正在浣衣的锦瑶。
就那两眼,便被她的容貌吸引。
苏家当时权势正盛,太爷爷看上的东西,几乎没有得不到的。
他根本不管锦瑶是否愿意,是否已心有所属,直接派人上门,一顶小花轿,几锭银子,就强行订下了这门亲事。
锦瑶的父母畏惧苏家的权势,又贪图那点彩礼,竟然瞒着她,答应了这门亲事。
直到迎亲的前一晚,锦瑶才被父母迷晕,醒来时,已是在这山腰老宅的婚房里,身上穿着强行套上的大红嫁衣。
她哭过,闹过,甚至以死相逼。
但太爷爷对她只是贪图新鲜,得了手后便渐渐冷淡,加之正室夫人善妒,锦瑶在这深宅大院里受尽冷眼和欺凌。
她之所以忍辱偷生,全是因为腹中的孩子。
这是她和青山唯一的联系,是她活下去的全部希望。
她小心翼翼地隐藏着怀孕的事实,在下人的帮助下,艰难度日。
几个月后,她终于在一个雷雨之夜,偷偷生下了孩子,是个男孩。
她还没来得及品尝初为人母的喜悦,噩耗便传来了。
青山终究还是找到了这里。
他不知从哪里听说锦瑶被强娶的消息,不顾一切地跑来想要带她走。
结果,却被苏家的恶仆发现,一顿毒打之后,扔到了荒郊野外。
等锦瑶托人偷偷找到他时,青山已经奄奄一息,他拉着锦瑶的手,眼中是深深的不甘和眷恋,最终含恨而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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