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084章 纹间共生
阿棘蹲在沙棘丛里,指尖捏着那只银镯子。镯子内壁的“锁”字被沙粒磨得发亮,边缘却留着道细微的划痕——是当年驼爷用它撬纹莲攥紧的拳头时,被梳齿硌出来的。
“这镯子咋会在这儿?”阿棘把镯子举到阳光下,光斑透过镂空的花纹落在地上,像株迷你的沙棘。他数过,镯子上的花纹共三十七道,正好是驼爷与纹莲分开的年数。
身后传来窸窣声,是阿柳抱着药篓走来,辫梢的垂柳枝扫过沙棘叶,带起细小的沙粒。“爷说,当年纹莲奶奶把镯子塞进他怀里时,里面裹着半块柳木牌。”阿柳的指尖划过镯子的划痕,“就像这沙棘,刺再硬,根下也藏着给垂柳的水。”
阿棘突然想起驼爷药柜里的陶罐。罐底的“棘”字刻得很深,边缘却有圈淡淡的柳木纹,是纹莲用指甲盖反复蹭出来的。去年他倒药渣时,在罐底发现过片干缩的垂柳叶,叶脉里还缠着根红绳丝。
风卷着沙粒掠过镯子,发出细微的嗡鸣,像纹莲留在日记里的字迹——阿棘在荷包里找到的那本日记,某页被水洇得发皱,写着“沙暴来的前一晚,我把他的镯子当了,换了两袋救命的水,他要是知道,肯定又要骂我傻”。守诺城的“纹莲手作”里,老太太正用驼爷的牛角梳压平蓝布。梳齿的缺口在布上压出浅浅的印痕,像串省略号,正好落在她绣了一半的沙棘图案旁。
“这老东西,连梳齿都跟我较劲。”老太太笑着摇头,银镯子在布上划出细碎的光。她的顶针上缠着根红绳,与驼爷梳上的是同批麻线,结也一样,留着个晃悠悠的小尾巴。
工作台的抽屉里,藏着本磨破了皮的账簿。第73页记着笔特殊的账:“驼子欠我的,用三十年梳齿磨损抵——每道划痕,算他想我一次。”旁边画着个小小的梳子,梳齿间缠着红绳,像条流泪的蛇。
阿棘送来镯子那天,老太太把它与梳子并放在玻璃柜里。夜里关店时,月光从窗缝漏进来,照得镯子与梳子的影子缠在一起,像年轻时的两人在沙棘丛里依偎——据老街坊说,当年驼爷总背着纹莲过戈壁,她的银镯子就在他后颈蹭出道月牙形的疤,与梳齿的缺口形状不差分毫。开春时,共生树的树疤旁又裂开道小口。老秋往裂口里填新土时,发现土里混着根红绳,结是“锁心”的样式,末端拴着半片沙棘叶和半片垂柳叶,像被人特意拼在一起。
“这是孩子们做的吧。”老秋笑着摇头,却把红绳往土里埋得更深些。他记得十年前,阿棘和阿柳总在树下埋“秘密”:块磨圆的沙棘刺、片压平的垂柳叶、半截红绳头……现在那些“秘密”都长成了树的年轮,在树皮上绕出歪歪扭扭的圈。
驼爷来给树浇水时,总会摸出新编的红绳腰带。腰带的末端缀着个小布袋,里面装着梳齿的碎屑和银镯子的打磨粉。“当年她总说,沙子进了眼里要揉,结错了绳要拆,”驼爷把腰带缠在树干上,红绳与树疤的裂痕完美重合,“可真到了拆不开的时候,就只能让它长在肉里了。”
那天傍晚,阿棘看见老太太拄着柳木拐杖,站在树的另一侧。她的手轻轻按在红绳腰带的末端,银镯子与树干碰撞的脆响,像在回应二十年前沙暴里的那句“你活着,我就活着”。守诺城的“共生杯”工会战上,阿棘和阿柳的“红绳阵”成了最特别的防御。他们用沙棘枝和垂柳条搭成框架,红绳在其间绕出无数“锁心结”,每个结里都裹着片混合了沙棘汁与垂柳露的棉絮。
“这是纹莲奶奶的法子。”阿柳调整着绳结的松紧,辫梢的垂柳枝扫过阿棘的手背,“她说沙棘汁能防蛀,垂柳露能防潮,缠在一起,再烈的沙暴也刮不散。”
对手是来自沙漠星的“藜麦队”,队长小沙的武器是把缠着藜麦秆的长鞭,鞭梢能甩出碱粉,专克植物系防御。可当长鞭抽到红绳阵上时,碱粉竟被棉絮里的垂柳露中和,沙棘枝的尖刺则牢牢勾住了鞭梢——就像当年纹莲用垂柳枝缠住沙棘刺,为驼爷挡住沙粒。
“这阵叫‘不弃’。”阿棘拽紧红绳的末端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,“爷说,当年纹莲奶奶就是这么把他从沙暴里拖出来的,红绳磨断了三根,她的手心全是血,却死死攥着不撒手。”
终场哨响时,红绳阵虽有些松散,核心的“锁心结”却一个没散。裁判老秋举起令牌,令牌上的共生树图案在阳光下发亮,树疤的位置,正好映着阿棘和阿柳交握的手上那道红绳的影子。阿棘的指尖捏着第三十七根沙棘刺。刺的尖端泛着冷光,是用驼爷传下的“淬沙法”泡过的——将新采的刺埋进向阳的沙堆,每天浇一次混着驼奶的水,七天后取出,刺身会带着层细密的沙纹,既韧又利。
“阿棘哥,‘黑风队’快到了。”阿柳蹲在他身后,往箭囊里塞垂柳枝做的箭杆。枝杆上缠着红绳,结是老太太新教的“缠心结”,说是“让柳汁顺着绳纹渗进箭杆,射中目标后能散出麻痹的气味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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