胎咒
林婉怀孕刚满三个月,正是害喜最厉害的时候,也是心里最柔软、最充满期待的时候。
然而,一通深夜的电话,像一把冰锥刺破了这份宁静。
电话那头,母亲哭得几乎断气,告诉她,最疼她的外婆,在老家溘然长辞了。
消息如雷轰顶。
林婉和外婆感情极深,童年暑假几乎都是在外婆那个种满栀子花的小院里度过的。
于情于理,她都必须回去送外婆最后一程。
但当她红肿着眼睛告诉丈夫徐明这个决定时,徐明的脸色瞬间不好看了。
“不行!小婉。”徐明抓住她的肩膀,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肃,“你忘了老家的规矩了吗?孕妇不能参加葬礼!尤其是至亲的……那叫‘冲煞’,对我们的儿子极其不利!”
林婉一愣,她从小在城市长大,对这些乡土禁忌知之甚少,只觉得荒谬:
“都什么年代了,你还信这些?那是我外婆!我不去,我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!”
“不是迷不迷信的问题!”徐明着急解释,额头冒汗,“宁可信其有,不可信其无!你想想,葬礼上那种环境,悲伤过度,气氛阴沉,对你和宝宝能有什么好处?就算不为禁忌,为了身体,你也不能去!”
两人爆发了恋爱以来最激烈的一次争吵。
最终,心疼妻子的徐明还是拗不过林婉的固执和悲痛,妥协了。
但他坚持要全程陪同,并且约法三章:绝不可以靠近棺木,绝不可以触碰逝者遗体,葬礼仪式一结束必须立刻离开,绝不在灵堂过夜。
带着沉重和一丝不安,他们踏上了返回老家杨家坳的路。
老家藏在大山深处,车子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,窗外的景色越来越偏僻,天空也阴沉得像要滴下水来。
林婉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,心里莫名地有些发慌。
外婆的灵堂设在她生活了一辈子的老宅里。
宅子古旧,青砖黑瓦,即使在白天也透着一股阴凉。
还没进门,一股香烛、纸钱和某种草药混合的奇特气味就扑面而来,并不难闻,却让林婉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灵堂里光线昏暗,香烟缭绕。
外婆的棺木停在正中央,盖着厚厚的寿被。
母亲的哭声、道士念经的声音、亲友的窃窃私语,交织成一片压抑的悲音。
林婉一进门,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了下来。
然而,她很快注意到一些异样。
许多前来吊唁的亲戚,尤其是几位年长的叔婆姨母,看到她挺着肚子出现时,脸上都闪过毫不掩饰的惊愕和……忌讳。
她们交头接耳,目光在她腹部和棺木之间游移,眼神复杂,有同情,有担忧,更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恐惧。
母亲迎上来,紧紧抱住她,哭得更大声了,但在她耳边却用极低的声音急促地说:
“傻丫头,你怎么还是来了……磕个头,赶紧去后院歇着,千万别靠近棺材,听到没?”
林婉被母亲推搡着,在离棺木最远的角落坐下。
徐明寸步不离地守着她,神色紧张。
仪式漫长而沉闷,林婉感到一阵阵疲惫和恶心。
她强忍着不适,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那口黑沉沉的棺材。
就在这时,一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。
她腹中的胎儿,一直很安静,此刻却突然剧烈地动了一下,不是往常那种温柔的胎动,而是一种急促的、类似痉挛的踢打,力道之大,让她差点叫出声来。
同时,她似乎产生了一种幻觉——那盖着寿被的棺木,在她眼中极其短暂地模糊了一下,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寒气正从棺木中弥漫开来。
她猛地抓住徐明的手,手心冰凉。
徐明担忧地看着她:“不舒服?我们马上走。”
好不容易熬到仪式暂告一段落,亲戚们开始安排守夜。
按照规矩,至亲需要轮流在灵堂守夜。
母亲坚决不让林婉参与,几乎是强行把她和徐明安排到了离灵堂最远的一间厢房休息。
山村的黑夜,浓稠得化不开,寂静得只能听到风吹过竹林的沙沙声。
奔波和悲伤让林婉疲惫不堪,但躺在陌生的旧式雕花木床上,她却辗转反侧,难以入睡。
灵堂那边隐约传来的哭声和念经声,像一根细线,缠绕着她的神经。
不知过了多久,她迷迷糊糊间,似乎听到一阵极其细微的、若有若无的哭声。
那哭声不像母亲的,更不像任何亲戚的,像是一个……婴儿?
哭声幽怨,时断时续,仿佛就在窗外,又仿佛是从地底传来。
林婉猛地惊醒,心脏狂跳。
她推了推身边的徐明,徐明睡得很沉,毫无反应。
窗外的月光被厚厚的云层遮挡,屋里一片漆黑。
而那诡异的婴儿哭声,似乎消失了。
是错觉吗?她安慰自己,是太累了吧。
她重新躺下,却感觉小腹传来一阵隐隐的、冰凉的坠痛感。
她下意识地用手捂住肚子,就在这时,胎儿又动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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